是写给同学@Feaster 的文...好喜欢你的文字,希望你也能喜欢这篇文章...
可直到很久后他才明白,有很多事情是求不得,也勉强不来的。他们就像是夜航时的两艘船,用谎言和利用装饰成辉煌的样子,好像要镌刻下一个时代的荣光。沉沉的夜幕像是乌鸦或是别的什么舒展开的黑色双翼,遮掩去北极星的明灭。雾色深重,仿佛是行在勒忒河上,随着罂粟香气要到达黑海的尽头。指引在前方的是一豆灯火,开始的路途光明灿烂,到后来木板下翻滚着的是鲜血与白骨熬成的汤汁。
擦肩而过时他依稀借着灯火瞥见熟悉的脸,但是一切都模糊起来,就连水雾蒸腾下的声音也成为幻境的一部分,塞壬的歌声忽远忽近,渐渐成为耳畔的呢喃。他们的航线不再相交,于是余生就只剩下了沉默和漂泊。
这并不是爱,只是一团混乱情感的络合物,其中或许有痴迷,敬慕,依赖,贪欲,但不会有世俗意义上的,所谓美好的爱。不过它也可以是爱,人类的情感太复杂,爱只是一个宽泛的概念,没有人可以说一种爱比另一种更高贵。
他如此天真而执着,却不知觉他爱上一个不会有爱的人。原野上确曾经燃起过映红天际的烈火,病态的迷恋是火焰的助燃剂,而越旺的火焰烧得就越快,燃到最后只剩一片荒芜破败的焦土。就像柏林陷落时,风带来硝石的味道,刺激人的鼻腔。
在永无止境又短暂的一生中,他被钉死在帝国的光辉与血污里成为一种永恒的符号。他永远在他身后静静注目着,曾经也追赶着,却从未真正牵到他的手。
写在前面:元狐,帝国苍穹线,可以直接对着书食用
是的,我相信,他在心里默默地说,因为我有过前世。
来到这个基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,他仍然按部就班地生活,完成每一件职责。作为基地的最高长官,总有许多事务等待他去安排,或大或小,细细密密地填满了一分一秒。上一世的经历似乎正在渐行渐远,初到此处的时候过去的场景总在梦中浮现,无论是否是有意忽视,疼痛都在慢慢沉入意识的深处。可是在林恩的问询中,他不得不再一次意识到,曾经的一切仍然如影随形,它们塑造了他,也刺穿了他。破碎的灵魂未曾复位,未愈合的伤口鲜血汨汨,缠绕着他每一寸的黑色荆棘未曾拔除,在遗忘的吗啡失效后,他看见了最深的孤独与担忧。
死亡不一定意味着新生,它或许也带着沉重的枷锁。
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缕孤魂,这些时日的生活并不能让他找到归属感,他似乎还在北非无垠的荒漠上漂泊流浪,但是吹来的风带着柏林的气息,一种硝石的刺鼻气味。可这种幻觉中并不存在有白色的王国。
诺伦三女神的玩笑让他来到这个寒冷的地方,但是她们并不是出于慈悲,而是随手拨弄了丝线,否则她们为何让他迷茫,让他的身前身后都是一片混沌,没有归处也看不见来时的路?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,让一个人除却沉重的叹息,什么都没有。
“如果可以再活一次,我不会再选择军人职业,当今农夫、教士或者城市里的小职员,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,享受别样的人生乐趣。”
“如果可以再活一次,我不想再遇见他。”他轻声补充。
写在前面:帝国苍穹线架空,算是表白成功了吧...
这不是爱情,但是没有什么不好,如水一样的安和之感淹没了他的心神,在极北之地的地下,他找到了久违的平静。在这不见天日的洞穴里,在世人无知的角落,他们需要面对的并不只是恶劣的条件,短缺的物资,更是一次次对信仰的拷问。他们是已死去的幽魂,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渐渐被人遗忘,徘徊在此处不肯离去的唯一理由,只是因为对帝国,对领袖的狂热。他们都坚信自己的付出终将成为祖国复兴的动力,失去信仰与死亡无异。
他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,近到他怀疑这只是错觉,不过任谁看着自己的神明向自己走来,都会感到迷醉的眩晕,他终于得到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,将圣火握在掌中了。可是曾经与现在终究有着不小的距离,自从到了这里,期待就在一点一点减小,当他终于想要尝试放下的时候,却又一次迎头撞上了命运。多么讽刺啊,上一世那样追逐,乃至失去性命也求而不得的东西,在重活一次后却又显得触手可及了。
不过他又能怎样呢?拒绝吗?这大概是不可能的。他终归需要什么来欺骗自己,来找到一个可以在这个世界活着的理由,即便这也并不成为一种理由。这份弥足珍贵的回应是白色世界里唯一的镇静剂,无论是否是又一个谎言,他都恍惚意识到,自己不再有离开的机会了。
写在前面:架空线的元狐,快要成功了的表白,其实只是想要写亲吻受伤的眼睛...
无奈之下,他只好继续将两个人贴在一起,对他耳语:“听着我的话,埃尔温。无论我曾经说过什么又做过什么,现在我并不是在开玩笑。”
他再一次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,然后极温柔地吻上了那只受伤的眼睛。
这一次对方终于有了反应,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。总归不再是那副失魂落魄犹如丧家之犬的样子了,帝国的领袖这样想。
“还需要我再说一遍么?”
他摇摇头去回抱对方,眼泪却更加汹涌。
他等了太久,早已不再拥有希望,只是依照作为军人的职责,完成每一个命令而已。上一生他等到柏林滂沱大雨浇灭了热烈盛开着的心火,以盛大却荒唐的国葬写下相遇的结局,这一世他第一次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拥抱。
他的爱恋与痴迷太卑微,在这片铁与血浇筑的土地上甚至开不出一朵弱小的花来。任何一点怜悯和施舍都足以让它生长,可是它是如此纤细畸形,就连自己也对它没有任何好感。但是他已经无法拒绝这样甜蜜的毒药,在幻境中狂乱地起舞。最后就连怨恨与不甘也成为它的养料,黑色的花朵,红色的血,一粒致命的胶囊。
可如今他又还在期待着什么,他还是忘不了这样愚蠢的念想。即使在他将死之时,他也无法否认他的感情,一份足以让他毁灭的,只余下疼痛的感情。
写在前面:帝国苍穹线元狐(接上篇),一些惨惨的狐狸
而现在他迟疑了,一个在黑暗里太久的人甚至不敢去触摸黎明。
“我的Führer,您还需要我去做些什么呢,哪怕是去死也好,否则又为什么要对我说出这样的谎言?”他听见自己这样问,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。他一边又一边地诘问着,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谁,话语越来越轻,最后变成了呢喃。
他第一次在死亡之后感受到了真实意义上的疼痛,就像是被钉在绞刑架上的死囚,等待着最后的审判。
他开始流泪,这一切脱离了主观意识的掌控,近乎可以说是本能反应。
“您已经对我说过很多次谎了,太多太多了。”他摇头,“可是每一次我都在相信您,近乎愚蠢地相信。可以说,我几乎从来就无法拒绝您的要求,而您总是在利用这一点。”
“您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了信誉。”语声哽咽,“这一次,我应该再相信您吗?”
对面的人忽然沉默了,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料到自己最宠爱的元帅会这样反应。他是如此悲恸,像是一个不能克制自己情绪的孩子一样哭泣。他突然有点不明白了,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吗,还是自己想到了什么事情,才会提到死亡。
没有人喜欢死亡,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它不可避免,而在避难所中的他们更应当明白这是可能的明天,因为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高悬头顶。但是这样轻易地被提出来,也让人感到不可思议。
还是说,他经历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?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,不仅是因为对方无可置疑的忠诚,如果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信任,那么也就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,更是因为他的情况好像变得越来越糟糕。
在没有回答的沉默中,他的元帅目光空洞,除却泪水看不见任何情绪,身体开始崩溃地颤抖,这迫使他停下思考,先去安抚眼前的人。
他伸出手去按住对方正在抖动的肩膀,看着他的眼睛。
“埃尔温,我的好埃尔温,放松一些,看着我,嗯?”
可是服从命令的本能也无法将陷入梦魇的人拉出来,他仍然怔愣着,一句话也不说,好像什么也没听到,无知无觉。
写在前面:帝国苍穹线元狐的表白part(其实不算表白)
他走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条路,从一个小小的营长到陆军元帅,穿过阿登山区的森林,到达北非的茫茫大漠,再到海峡海岸边,然后回到柏林,最后的最后,抵达海拉的宫殿。
这一条不能回头的路,耗尽了他的一生,也耗尽了他所有的意气风发与天真妄想。
以为会有人作陪,以为它通往荣耀,却在路的尽头看见一片鲜血淋漓的虚无。除了尸骸之外,什么也没有。
站在终点回看,其实这条路上只有自己孤独一人,背着沉重的行囊,里面装满了刻薄的嘲讽和一次又一次的谎言。
他的一生都活在幻想和欺骗里,赞誉和嘲讽,理智与感情,清醒与疯癫让他无所适从,就像是一只误入凡间的大天使,不知道如何才能摆放那双洁白的羽翼。其实他一直都是一个局外人,只不过是一直在欺骗自己。他从来都没有家,那些宣传和爱慕,簇新的勋章也给不了他一个家,元帅军服也无法遮掩他心脏处的巨大空洞。在wan//字旗下,他找不到归处,也看不见来时的路。
背叛他的不是别人,是自己的心。
海拉的宫殿充斥着冰冷与绝望,不过这些似乎都不重要,他已经没有了对于疼痛的感知,或许是因为已经经历过太多。就像是苏联十二月严寒里已经封冻的湖面,冰层厚重,再激不起丝毫的风浪。
一直很努力地奔跑去尝试拥抱自己的神明,最后发现等在那里的只有心中的幻象,而真实的神明高高在上,就连自己的死亡或许也只是一出精彩的戏剧。就这样吧,一切都是笑话,只有自己当了真。